無論在英國的哪座城市，只要在路上行走，都能看到有人手里捧著紙包，里面是澆了番茄醬的薯條和擠滿檸檬汁的大塊炸魚。沒錯，這就是炸魚薯條（Fish & Chips）——曾在2012年一項名為“你認為什么最能代表英國”的調查中，打敗披頭士樂隊、英國下午茶、白金漢宮而位居榜首的英國“國菜”。

炸魚和薯條，兩種看似簡單的食物組合在一起，為何能成為英國“國菜”？對于這個問題，很多外國人都表示“無法理解”。但對于英國人來說，炸魚薯條代表的不僅僅是一種味道，背后還有更深層的緣由。

歷史的選擇

(相關資料圖)

其實，炸魚和薯條并不是一開始就搭配在一起的。

據資料記載，炸魚是16世紀前后由猶太移民從西班牙或葡萄牙帶到英國的，原料大多為鱈魚。從17世紀開始，得益于當地“猶太禁令”逐步解除，炸魚店開始出現在倫敦許多地方。到1785年，瓦特的改良型蒸汽機在工廠投入使用，工業革命爆發。作為當時的世界工廠，英國大量體力勞動者迫切需要找到一種熱量高、價格低且食用方便的食物，而街邊的炸魚正是他們最好的選擇。自此，炸魚便在英國流行起來。

但對于薯條何時在英國流行起來，卻眾說紛紜。薯條一詞最早可以在狄更斯1859年出版的《雙城記》中找到。狄更斯在書中描述道：薯條是指用油炸過的粗切帶皮的土豆條。1861年，亨利·梅休也提到過薯條。從狄更斯和梅休的書中大致可以推斷出，炸魚薯條中的薯條在這個時期已經被不少人所接受了。

進入19世紀，工業革命的浪潮推動火車運輸蓬勃興起，新鮮的鱈魚借由貨運的便利來到了人口更為稠密的英格蘭中南部地區，繼而開始影響人們的飲食習慣。自此，魚不再是生活在沿海地區的人們的專享食材。

據說，大約在1860年，炸魚和薯條首次“官宣”結合，專門的炸魚薯條店也應運而生。倫敦人普遍認為，在19世紀60年代初，由約瑟夫·馬林創辦的炸魚薯條店，是這座城市第一家專業的炸魚薯條店。

到了20世紀初，英格蘭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掛著“Fish & Chips”牌匾的店鋪或是小窗口，它們的流行速度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據資料記載，到1910年，英國已經有超過2.5萬家炸魚薯條店。到1927年，店鋪數量增加到約3.5萬家。雖然現在英國的炸魚薯條“專門店”已經減少到1.05萬家左右，但仍遠遠超出其他國際快餐連鎖店的數量。

舌尖的享受

得益于運輸業和冷鏈技術的快速發展，如今，人們在炸魚薯條店內不僅能吃到新鮮的魚肉，還可以選擇魚的品種。要知道，早期的炸魚薯條店在魚的品種上“別無選擇”，能買到每天早上剛剛送抵港口的魚，店老板就已經很滿足了。不過現在，僅在炸魚薯條店里就可以選擇真鱈、黑線鱈、比目魚、龍利魚或者紅魴等，種類相當齊全。

筆者清楚地記得，在英國上學期間，開班測試結束后的第一次班級聚會，就選定在學校圖書館對面的炸魚薯條店里舉行。這家店距離學校非常近，客源豐沛，所以也異常火爆。在店里等餐時，老板一邊擺盤一邊和我們閑聊：“好的薯條一定是新切的，先快炸一下撈出，晾一會兒再放入熱油里復炸。復炸后的薯條外酥里糯，味道最好。”

在眾多炸魚品類里，鱈魚永遠是最受歡迎的品種。因為鱈魚肉質堅實、腥味不重，配上檸檬汁和塔塔醬，一口咬下去，酥脆的口感和豐富的層次讓人瞬間陶醉。也是那一次，讓我開始理解炸魚薯條在英國不同年齡段都受歡迎的原因。

提到塔塔醬，不得不多說一句，這種加了調料的蛋黃醬和炸魚簡直是絕配。

有了滿意的初次嘗試，炸魚薯條也成了筆者去圖書館參加小組討論后，快速解決晚餐的最佳選擇。

情感的羈絆

炸魚薯條對于英國人不僅是一種日常食物，更蘊含了深厚的愛國情懷。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由于德國對英國實行海上封鎖，英國出現了嚴重的食品短缺，不得不實行嚴格的食品配給制度。由于英國自產土豆，基本不需要從海外進口，并且能在相對安全的水域捕獲魚類，因此，炸魚和薯條沒有被納入計劃供應清單，二者也成為戰爭時期人們維持生命的重要能量來源。據統計，“二戰”期間，英國人對于炸魚薯條的需求量比戰前增加了30%。

英國還流傳著許多關于炸魚薯條的傳說。其中最有名的一個莫過于，1944年諾曼底登陸時，為分辨敵友，英國士兵將“炸魚”和“薯條”當作互認身份的暗號。由此可見，炸魚薯條在英國的文化和歷史中已經根深蒂固。

不過，最近這道英國“國菜”的日子不太好過。

近兩年，受高通脹影響，英國勞動力及原材料價格飆升，英國食品價格以40年來的最快速度飆漲，用于制作炸魚薯條的原料魚、土豆、食用油，甚至輔料面粉都在漲價。加上去年夏天英國干旱天氣居多，土豆收成與往年相比有所下降，土豆的“身價”也節節攀升。從外部環境看，烏克蘭危機爆發后，包括英國在內的西方國家針對俄羅斯進行了多輪制裁，俄羅斯鱈魚等重要海產品供應出現嚴重短缺，進一步加劇了價格上漲，如今鱈魚價格已經從此前維持很長時間沒變的8英鎊/公斤漲到了14英鎊/公斤。

隨著原材料價格飛漲，炸魚薯條的售價也水漲船高。之前一份炸魚薯條大概只需要8.5英鎊，現在的售價已經漲到了11.5英鎊。英國的全國炸魚薯條聯合會表示，由于成本逐漸上升，未來兩年內英國將有一半的炸魚薯條店面臨倒閉風險。

消息一出，本地媒體立刻行動起來，發起了“拯救國菜”行動，希望英國居民能增加購買炸魚薯條的頻次，挽救更多店鋪。英國全國炸魚薯條聯合會會長安德魯·克魯克也呼吁英國政府，著手制定長遠戰略，設法幫助炸魚薯條店渡過難關。

也難怪英國各界反應這么大。畢竟，炸魚薯條對于英國人來說已經成了一種特殊的情感羈絆。讓這份美味長長久久地留存下來，不僅是對飲食的傳承，更是對舊日時光的緬懷。（本文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劉 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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